神隱雪霸當解說員 苦苓發願幫12人圓夢
- 報導╱陳宛妤
九年前銷聲匿跡的苦苓，近一年以書寫自然復出文壇，從「了此殘生」到「死去活來」而「心如止水」；從年收入二千萬到現在每月零用兩萬元，苦苓已從底谷爬上坡，站在山巔迎向晨曦。這段歷程娓娓道來，令人心頭顫動。雖然世事難料，他卻用最自然簡單的心態面對，萬事皆宜。
早上九點半，雪霸國家公園武陵管理站聚集不少遊客，他們正準備參加由資深解說員王裕仁導覽的步道之旅。這是一條很夯的路線，倒不是沿路多麼璀璨繽紛，而是解說員妙語如珠，才一公里多的步道，竟然能讓遊客笑二十二次。
「蕨類被稱為低等植物，但我覺得它一點都不低等，它是三低植物。第一低，低要求，不需要太多養分就可以長大；第二低，低姿態，不會長很高而被人類砍；第三低，ＤＩＹ，它不結婚、自己解決，在困難的環境才能長得好。現在景氣不好，我們要學蕨類，你要低姿態，不能太驕傲出鋒頭；對薪水低要求，而且不要結婚，因為太花錢。」
解說員的音調與身影很熟悉，眼尖的遊客會打探：「你是不是苦苓？」解說員沒有否認，輕鬆回答「是啊！」遊客很驚訝，不免繼續質疑，「真的嗎？你不要冒充唷？」此時，解說員提高音量，「冒什麼充？冒充苦苓很光榮嗎？」
化繁為簡講得有趣
八年多來，苦苓在山上繼續當「主持人」，不過他現在講的都「句句屬實」，不會為了收視率或逞一時之快而疾言厲色、咄咄逼人。當年，「社會」拒絕了他，但「自然」無條件接受他，而且還提供療癒的空間，教導他謙虛與誠實，「任何生物都要很用力去長大，稍有疏漏就不存在了，而且要實實在在，大自然沒有虛張聲勢，沒得混的。」「你看松樹媽媽多偉大，為了小孩自焚（注：松樹有油脂，天氣乾燥炎熱時，樹枝互相摩擦而起火），搶到地盤讓小孩活下去。砍一棵樹你會覺得樹又不會叫、不會痛，可是當你了解這些植物這麼不容易生長、這麼不容易地開花、這麼不容易地繁殖，解說的目的就達到了。我就是要你愛生命、愛自然，不是讓你覺得好玩不無聊，是讓你真正體會生命的可貴。」
苦苓坦承，其實他對自然生態的知識一點都不厲害，他的專長就是能把事情講得很有趣，化繁為簡；而解說員當久了就變成資深解說員，必須去培訓新的解說員，於是有人建議苦苓，請他將大受歡迎的解說密技資源共享，「我在想，寫成教戰守則一二三、全攻略，我也沒那資格，所以我就把它寫成跟小女孩的對話，如果我講得連一個小女孩都能聽懂，那一般人都能懂。」
因此，出書確實是意外，原本僅是為培訓解說員而書寫的教材，預備由雪霸國家公園印製，沒想到被出版社相中，願意商業發行，豪不忌諱「苦苓」曾是票房毒藥，甘願冒險一試。
事實證明，苦苓筆下的自然生態，跟他當年暢銷的文章，同樣具有吸引力。然而，曾經八年沒有任何版稅收入，如今新書熱賣的好成績，竟讓他不知所措。
贊助別人實踐夢想
現在的苦苓生活儉樸，每個月基本花費不到兩萬元，第一本新書的版稅將近一百萬元，額外的入帳讓他不知道該怎麼花掉，於是第二本新書他乾脆將版稅固定捐給伊甸基金會。「要把錢極大化，不是把小錢變多，想把小錢變多的人通常錢會變少。這筆錢對我不需要，它就是很小；對別人很需要，它就是很大。」其實，苦苓這幾年一直在「贊助」別人實踐夢想，他卻很少去提這樁義舉。
幫助認識的朋友還算合理，最近苦苓幫助一名女孩到英國留學，則是他畢生最高興的一件事，也是他從沒做過的事：幫助不認識的陌生人。這位女孩因為看電視節目聽說苦苓贊助朋友實現夢想，於是在他的部落格上留言，並且附上入學許可與獎學金證明，後來她申請到九十萬元的獎學金，尚欠六十萬元，苦苓就幫她籌足順利出國。
臨門一腳的雪中送炭，在苦苓心頭暖暖升溫，他希望有生之年能幫助十二個人完成夢想，笑稱自己身體也不好，萬一哪天不在人世了，起碼這些人會想念他，繼續活在他們的心中。
「我會再寫書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，我跟賈伯斯同年生，讓我想到生命所剩無幾。其實，死跟活看你怎麼想，例如幾十年沒聯絡的朋友，根本不知道他在哪裡，他就是死的，因為不在；而如果這個人已經不在世上，而你老想到他，他就是在、就是活著。活與死是在心裡，並非這個人活不活在世上，所以我們要想辦法活在人家心裡。」
Profile
苦苓，本名王裕仁，1955年生於宜蘭，畢業於台灣大學中文系，曾任中學教師、雜誌編輯、廣播電視主持人，數度榮獲國內文學獎項，著作50餘本，現為雪霸國家公園解說志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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